第六十六章 倾酒三杯
帐内，郭、青、余、北四人都在，见沈子清回来，面色皆从紧张变为放松，自然青隼除外。
青隼双手抱胸，微歪脑袋道：“殿下接下来做如何打算？何时去江乌啊？”
在白汾城未出发前，沈子清便透露过自己想去江乌接卫念汐的想法，余姚一听，拍桌坚持要跟随，青隼不必多言，往余姚身边一站，便知他也是要一块去的。当时青隼还说：“我对西域每条路都很熟，带你们走近路，日夜兼程，十五天左右便能到，来回三十多天。”
当时沈子清阴阳怪气回了一嘴，“哦？听你这么说，是常去西域咯？”
“不止。”青隼不恼，气定神闲道，“只要有路的地方路我都很熟。”
沈子清腹诽：真爱吹牛。上下打量青隼，“看你不到三十，方才是不是说的太夸张了。”
余姚两眼放光，满是崇拜看向青隼，“沈大哥这是真的，当时青隼跟我讲了好多过他经过的地方，我都听呆啦。”
沈子清抖抖嘴。
青隼确定一个事实，“二十九，再过一年我就三十了。”说罢，笑了笑，慵懒随意，“估计殿下又要问了，这么短短时间，我是如何走了那么多路的，那我便简单点说给殿下听，给殿下解个惑好了。我幼时家中算有钱的，后被哥哥们败光。我不愿替那些废物们还债，便独自离家游历。运气比较好，路上遇见怪人不少，长了见识，开了眼界，得了指教，路自然也就走的多，听的多，看的多了。如何？”
青隼轻描淡写描述自己的经历，人生快满三十年，必有苦痛、崩溃、艰难，却全化成了短短几句话，堵住了沈子清的嘴，同意他们两人随行。
回到边境军，此时沈子清不得不回道：“抱歉，我没想好。眼下江乌可能借兵于西夜，我现在离开，只怕有人议论。”
“也是，就算是军中小兵这时离开，也会引人怀疑。”青隼语气夹杂嘲讽，在去帐外前留下一句，“殿下还是好好想想出发时间，别太久，不然到时候不好进江乌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隼出了帐篷没走多远，只是站在沈子清这座帐篷七八步外位置，随意望了望。一座座泛黄帐篷使他想起自己某段经历——蕤刹国军营遭遇。
那本是西域一个小国家，当时正处战乱。青隼当时年少，误闯蕤刹国界，被误认为是敌国派来的少年奸细，无论青隼当时如何解释，对方巡逻士兵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当俘虏抓去，三年后才有幸得了机会逃脱。现见晋国边境军军营，青隼感觉蕤刹国经历仿佛就在昨日，隐约感到后背一股灼热肆意烧到他的心口，刺痛难忍。
在阳光下，青隼闭了眼，再度睁开时，一抹身影自不远处走过。远隔三四座帐篷的距离，青隼看的清清楚楚，见着一名莽头高大男人，身着金红盔甲，来到一坐帐篷前，看容貌，是他们来时带头迎接的大将军。只见穆睿在那座帐篷前站了会，帐帘撩开，是沈水斌接了穆睿进去。
青隼半眯起眼，嘴角勾了勾，折身回了身后的帐篷，不过他未将刚才看到那事告诉其他人。
现在其他人正在里头商量如何去江乌接卫念汐。余姚想法直接，“不是说要派人去西夜嘛，我们跟他们一块出发，半路分开不就行了。”原来是沈子清将商议下来的结果告诉了其余人，由此余姚想出这个办法，光听确实不错。
青隼进来正好听到，“挺好，他们去西夜谈判，我们去江乌接人。”不过这不是青隼真正的想法，话锋一转道：“但是真这么做的话，恐怕你们殿下要遭殃，毕竟……”他特地拖长音，“太子还在这里呢。”
余姚和青隼都了解到沈月清一些事，余姚想的不多，自然办法直接，但青隼知道，沈月清在这里，只要沈月清有这个心思，沈子清做什么都会被他特意放大，即便他现在是个什么头衔都没有的普通皇子。
郭肖沉默良久才开口，“其实这也是个办法。”
青隼眉梢挑起，没想到郭肖会同意。说道：“哦？我还以为你会另想办法。”
郭肖道：“一同出发，不代表子清就得去，只要他留下就可以了。”
青隼深深望了眼沈子清，“确实，只要挑其他人加入西夜一行，殿下留在军营就行了。”
余姚双手相合，“我跟青隼去。这些人对我俩面生，到时候乔装打扮一下混进队里去，脱离队伍也不会有人察觉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隼一手揽住余姚肩膀，嘴角漾开一抹粲然微笑，“好。”
余姚越说越开心，“然后郭大哥留下来保护沈大哥。你们放心，青隼对江乌也很熟的，只要告诉我们六哥住在江乌哪里就可以了。”余姚下意识喊出他常唤卫念汐的称呼。
北展展在一边绞动手指，貌似这里没他什么事，要不他回自己那帐篷好了。
郭肖深思过后，点头道：“可以。”
“喂……”沈子清略显无奈，“本人还在这里呢，你们就给我决定了？”他揉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，头疼道，“说是去接念汐，如果他不愿意离开江乌呢，你们总不能把他绑回来吧。”
青隼摸摸下巴，“未尝不可。阿姚说他有个伴，把他的伴也一块绑来吧。”
青隼这般捣乱令沈子清头疼的更加厉害，他坚持道：“我想自己去，如果他不愿意回来，我也好看他一眼，聚一聚。”
青隼再次双手抱胸，似笑非笑道，“有一件事我得提醒殿下，免得我等会忘完了。”
沈子清蹙眉，“何事？”
青隼道：“当心太子。”
郭肖心生警惕，“你看到什么了吗？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隼摊开双手，不做回答。郭肖神色变得凝重，沈子清心一跌，呆愣愣看着青隼，后知后觉不该在青隼面前展示这幅表情，忙收敛，改为皱起眉头，心道：沈月清又想干什么了？难道是我那日说的话刺激到他了？可他当时……罢了罢了，怎么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揣摩沈月清呢。
就在这时，帐外一名小兵在门口报道：“八殿下，大将军让我通知您晚宴时间。”
听小兵言语，沈子清心知帐内其他人不能参与，果不其然一番询问下来，小兵道，“八殿下的随从，大将军已经另外安排好。”
青隼勾了勾嘴角，“不知不觉变成殿下随从了。”
余姚哼道：“哪又怎么了。”
青隼笑容加深，“没怎么，挺好。”
沈子清扶额。郭肖在旁提醒，“小心为妙。”
沈子清勉强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日夜斗转，星辰覆天，边境军营中燃起数只火把，将城池里头照得敞亮。
接风洗尘宴设立在专迎贵人的大帐中，这座帐篷光从外看就比周边任何一座帐篷都大上两圈，内部宽敞，厚毡铺地，脚踩上去是松软软的舒适。帐内其他地方用银点装饰，比其他帐篷华丽，但跟晋城皇宫内相比就差甚远了，但在边境军里头，这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帐篷。再望，数张食案陈列双排，案面摆满宴席。同样菜肴不如晋城皇宫宴席丰富，但比边境军平日吃的大锅饭要好。
军中头衔不小的将领都能参加晚宴，由穆睿带头，请沈月清入前座，沈水斌与沈子清分别坐在两侧，其余将领分别根据军衔等级入后座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宴菜肴种类不多，能看出伙夫尽力将宴席做得精美。沈子清倒不在意菜精不精致，他吃了那么多天的白馍和肉干，口中寡淡的很，只要是倒油加盐的菜，在他眼里就是一道美味。
晚宴开始，气氛由坐在靠前的两名将领负责带动，抛出的话题引发众人热烈讨论，唯独沈子清真是认真在吃菜。
沈子清边吃边看，入眼处皆是张张粗旷笑脸，紧接着他注意到一人，那人同周围那些糙脸不同，说不上细皮嫩肉，但有一种张扬的明艳。
那是一个女人，准确来说是一名女将军，模样二十左右，英气飒爽，身着军服，头发利索高束，没有一点拖沓，同旁桌男将相互拼酒划拳，大口吃肉，畅快欢笑，快活潇洒。
沈子清端酒入喉，看了会，目光从那女将身上移开，往身侧斜睨，注意到喧闹中的沈月清晏然自若，嘴角挂笑，对喝高了的将领所提出的问题了然应对。
沈子清举杯半掩面，在这一瞬间对沈月清有些改观，甚至产生一丢丢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敬意。沈子清默默想着，这人倒蛮适合呆在这位置上，瞧他，很享受嘛。
沈子清不知他时不时投去的目光全被沈月清敏锐捕捉到，没人注意到太子嘴角勾勒起一抹惬心笑意，这道笑转瞬即。沈月清倏得半转身，见沈子清骤不及防的尴尬，嘴角笑意更加浓厚。
沈月清举杯，面色疏朗，“八弟，难得的机会，来，我们碰一杯。”
“额……嗯。”沈子清心尖一颤，连端酒杯的那只手都僵了，或许是这个原因，他的酒杯跟沈月清的酒杯重重撞在一块。
沈月清手一歪，因他杯中酒液倾得较满，这一撞，半数酒液洒进沈子清杯中，另一半洒在沈月清的袖上和白皙的手臂上。
只见那姣好俊颜莞尔一笑，打趣道：“八弟难不成醉了？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子清心尖像是被挑了一下，莫然跳动剧烈，“还好吧……没喝多少。”顿了下，“没弄湿太子吧。”
沈月清收回弄湿的那只手，沈水斌立马递过来一块衫蓝色手绢，并冷冷瞪了沈子清一眼。
沈月清接过手绢在湿处擦了擦，随后将袖子上湿了的那块地方展示给沈子清看，露出小截羊脂白玉般纤细手腕，“湿了些。”沈月清挽起袖边道，“八弟是不是该喝杯酒，自罚呢。”
闻言，沈子清倒了杯酒，“是，是该罚。”语毕，一杯全饮。
沈月清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，拎起自己案上的小酒壶，往沈子清空杯里舔酒，边道：“八弟弄湿了我的袖子，怎能一杯勾销，再喝三杯我便不计较此事。”
“太子大度。”沈子清口头应承，心底懊悔自己干嘛关心沈月清袖子湿没湿。
三杯酒接连下肚，沈子清放下酒杯心想总算结束了，结果一股冷意猝不及防往他身上袭来。
沈子清打了个冷颤，望一眼帐篷的帘子，挂的好好的，也没风吹进来，怎么会冷呢。紧接着，沈子清感到一阵晕眩，后脑勺传来刺痛。他忙扣住案沿，弄出不小声响。
沈子清无助甩两下脑袋，似乎感知到周围静了下来，他恍恍惚惚，看向那些聊的狂热的将领们，却听不见他的声音，沈子清这才发现是耳鸣声堵住了外界一切声音。
“八弟，八弟？你怎么了？”
有谁在叫他……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沈……二哥……”沈子清抿住嘴唇，挣扎两下，无奈对沈月清道，“我有点晕。”
“咦？才三四杯，八弟你就喝醉了。”
“没，没有吧……”
接下来沈月清还说了些什么，沈子清却都听不清了，他呆呆看着沈月清一张一合的嘴唇，抬手去摸，在他快要碰到沈月清嘴唇时，一条线在他脑子里“嘣”地断了。
蓦然——
“八弟你答应吗？”
“额……”沈子清浑浑噩噩，“答应什么？”
“你答应吗？”那声音执意要这样问。
“好……我答应。”
至此，沈子清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，昏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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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隼双手抱胸，微歪脑袋道：“殿下接下来做如何打算？何时去江乌啊？”
在白汾城未出发前，沈子清便透露过自己想去江乌接卫念汐的想法，余姚一听，拍桌坚持要跟随，青隼不必多言，往余姚身边一站，便知他也是要一块去的。当时青隼还说：“我对西域每条路都很熟，带你们走近路，日夜兼程，十五天左右便能到，来回三十多天。”
当时沈子清阴阳怪气回了一嘴，“哦？听你这么说，是常去西域咯？”
“不止。”青隼不恼，气定神闲道，“只要有路的地方路我都很熟。”
沈子清腹诽：真爱吹牛。上下打量青隼，“看你不到三十，方才是不是说的太夸张了。”
余姚两眼放光，满是崇拜看向青隼，“沈大哥这是真的，当时青隼跟我讲了好多过他经过的地方，我都听呆啦。”
沈子清抖抖嘴。
青隼确定一个事实，“二十九，再过一年我就三十了。”说罢，笑了笑，慵懒随意，“估计殿下又要问了，这么短短时间，我是如何走了那么多路的，那我便简单点说给殿下听，给殿下解个惑好了。我幼时家中算有钱的，后被哥哥们败光。我不愿替那些废物们还债，便独自离家游历。运气比较好，路上遇见怪人不少，长了见识，开了眼界，得了指教，路自然也就走的多，听的多，看的多了。如何？”
青隼轻描淡写描述自己的经历，人生快满三十年，必有苦痛、崩溃、艰难，却全化成了短短几句话，堵住了沈子清的嘴，同意他们两人随行。
回到边境军，此时沈子清不得不回道：“抱歉，我没想好。眼下江乌可能借兵于西夜，我现在离开，只怕有人议论。”
“也是，就算是军中小兵这时离开，也会引人怀疑。”青隼语气夹杂嘲讽，在去帐外前留下一句，“殿下还是好好想想出发时间，别太久，不然到时候不好进江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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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阳光下，青隼闭了眼，再度睁开时，一抹身影自不远处走过。远隔三四座帐篷的距离，青隼看的清清楚楚，见着一名莽头高大男人，身着金红盔甲，来到一坐帐篷前，看容貌，是他们来时带头迎接的大将军。只见穆睿在那座帐篷前站了会，帐帘撩开，是沈水斌接了穆睿进去。
青隼半眯起眼，嘴角勾了勾，折身回了身后的帐篷，不过他未将刚才看到那事告诉其他人。
现在其他人正在里头商量如何去江乌接卫念汐。余姚想法直接，“不是说要派人去西夜嘛，我们跟他们一块出发，半路分开不就行了。”原来是沈子清将商议下来的结果告诉了其余人，由此余姚想出这个办法，光听确实不错。
青隼进来正好听到，“挺好，他们去西夜谈判，我们去江乌接人。”不过这不是青隼真正的想法，话锋一转道：“但是真这么做的话，恐怕你们殿下要遭殃，毕竟……”他特地拖长音，“太子还在这里呢。”
余姚和青隼都了解到沈月清一些事，余姚想的不多，自然办法直接，但青隼知道，沈月清在这里，只要沈月清有这个心思，沈子清做什么都会被他特意放大，即便他现在是个什么头衔都没有的普通皇子。
郭肖沉默良久才开口，“其实这也是个办法。”
青隼眉梢挑起，没想到郭肖会同意。说道：“哦？我还以为你会另想办法。”
郭肖道：“一同出发，不代表子清就得去，只要他留下就可以了。”
青隼深深望了眼沈子清，“确实，只要挑其他人加入西夜一行，殿下留在军营就行了。”
余姚双手相合，“我跟青隼去。这些人对我俩面生，到时候乔装打扮一下混进队里去，脱离队伍也不会有人察觉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隼一手揽住余姚肩膀，嘴角漾开一抹粲然微笑，“好。”
余姚越说越开心，“然后郭大哥留下来保护沈大哥。你们放心，青隼对江乌也很熟的，只要告诉我们六哥住在江乌哪里就可以了。”余姚下意识喊出他常唤卫念汐的称呼。
北展展在一边绞动手指，貌似这里没他什么事，要不他回自己那帐篷好了。
郭肖深思过后，点头道：“可以。”
“喂……”沈子清略显无奈，“本人还在这里呢，你们就给我决定了？”他揉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，头疼道，“说是去接念汐，如果他不愿意离开江乌呢，你们总不能把他绑回来吧。”
青隼摸摸下巴，“未尝不可。阿姚说他有个伴，把他的伴也一块绑来吧。”
青隼这般捣乱令沈子清头疼的更加厉害，他坚持道：“我想自己去，如果他不愿意回来，我也好看他一眼，聚一聚。”
青隼再次双手抱胸，似笑非笑道，“有一件事我得提醒殿下，免得我等会忘完了。”
沈子清蹙眉，“何事？”
青隼道：“当心太子。”
郭肖心生警惕，“你看到什么了吗？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隼摊开双手，不做回答。郭肖神色变得凝重，沈子清心一跌，呆愣愣看着青隼，后知后觉不该在青隼面前展示这幅表情，忙收敛，改为皱起眉头，心道：沈月清又想干什么了？难道是我那日说的话刺激到他了？可他当时……罢了罢了，怎么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揣摩沈月清呢。
就在这时，帐外一名小兵在门口报道：“八殿下，大将军让我通知您晚宴时间。”
听小兵言语，沈子清心知帐内其他人不能参与，果不其然一番询问下来，小兵道，“八殿下的随从，大将军已经另外安排好。”
青隼勾了勾嘴角，“不知不觉变成殿下随从了。”
余姚哼道：“哪又怎么了。”
青隼笑容加深，“没怎么，挺好。”
沈子清扶额。郭肖在旁提醒，“小心为妙。”
沈子清勉强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日夜斗转，星辰覆天，边境军营中燃起数只火把，将城池里头照得敞亮。
接风洗尘宴设立在专迎贵人的大帐中，这座帐篷光从外看就比周边任何一座帐篷都大上两圈，内部宽敞，厚毡铺地，脚踩上去是松软软的舒适。帐内其他地方用银点装饰，比其他帐篷华丽，但跟晋城皇宫内相比就差甚远了，但在边境军里头，这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帐篷。再望，数张食案陈列双排，案面摆满宴席。同样菜肴不如晋城皇宫宴席丰富，但比边境军平日吃的大锅饭要好。
军中头衔不小的将领都能参加晚宴，由穆睿带头，请沈月清入前座，沈水斌与沈子清分别坐在两侧，其余将领分别根据军衔等级入后座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宴菜肴种类不多，能看出伙夫尽力将宴席做得精美。沈子清倒不在意菜精不精致，他吃了那么多天的白馍和肉干，口中寡淡的很，只要是倒油加盐的菜，在他眼里就是一道美味。
晚宴开始，气氛由坐在靠前的两名将领负责带动，抛出的话题引发众人热烈讨论，唯独沈子清真是认真在吃菜。
沈子清边吃边看，入眼处皆是张张粗旷笑脸，紧接着他注意到一人，那人同周围那些糙脸不同，说不上细皮嫩肉，但有一种张扬的明艳。
那是一个女人，准确来说是一名女将军，模样二十左右，英气飒爽，身着军服，头发利索高束，没有一点拖沓，同旁桌男将相互拼酒划拳，大口吃肉，畅快欢笑，快活潇洒。
沈子清端酒入喉，看了会，目光从那女将身上移开，往身侧斜睨，注意到喧闹中的沈月清晏然自若，嘴角挂笑，对喝高了的将领所提出的问题了然应对。
沈子清举杯半掩面，在这一瞬间对沈月清有些改观，甚至产生一丢丢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敬意。沈子清默默想着，这人倒蛮适合呆在这位置上，瞧他，很享受嘛。
沈子清不知他时不时投去的目光全被沈月清敏锐捕捉到，没人注意到太子嘴角勾勒起一抹惬心笑意，这道笑转瞬即。沈月清倏得半转身，见沈子清骤不及防的尴尬，嘴角笑意更加浓厚。
沈月清举杯，面色疏朗，“八弟，难得的机会，来，我们碰一杯。”
“额……嗯。”沈子清心尖一颤，连端酒杯的那只手都僵了，或许是这个原因，他的酒杯跟沈月清的酒杯重重撞在一块。
沈月清手一歪，因他杯中酒液倾得较满，这一撞，半数酒液洒进沈子清杯中，另一半洒在沈月清的袖上和白皙的手臂上。
只见那姣好俊颜莞尔一笑，打趣道：“八弟难不成醉了？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子清心尖像是被挑了一下，莫然跳动剧烈，“还好吧……没喝多少。”顿了下，“没弄湿太子吧。”
沈月清收回弄湿的那只手，沈水斌立马递过来一块衫蓝色手绢，并冷冷瞪了沈子清一眼。
沈月清接过手绢在湿处擦了擦，随后将袖子上湿了的那块地方展示给沈子清看，露出小截羊脂白玉般纤细手腕，“湿了些。”沈月清挽起袖边道，“八弟是不是该喝杯酒，自罚呢。”
闻言，沈子清倒了杯酒，“是，是该罚。”语毕，一杯全饮。
沈月清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，拎起自己案上的小酒壶，往沈子清空杯里舔酒，边道：“八弟弄湿了我的袖子，怎能一杯勾销，再喝三杯我便不计较此事。”
“太子大度。”沈子清口头应承，心底懊悔自己干嘛关心沈月清袖子湿没湿。
三杯酒接连下肚，沈子清放下酒杯心想总算结束了，结果一股冷意猝不及防往他身上袭来。
沈子清打了个冷颤，望一眼帐篷的帘子，挂的好好的，也没风吹进来，怎么会冷呢。紧接着，沈子清感到一阵晕眩，后脑勺传来刺痛。他忙扣住案沿，弄出不小声响。
沈子清无助甩两下脑袋，似乎感知到周围静了下来，他恍恍惚惚，看向那些聊的狂热的将领们，却听不见他的声音，沈子清这才发现是耳鸣声堵住了外界一切声音。
“八弟，八弟？你怎么了？”
有谁在叫他……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沈……二哥……”沈子清抿住嘴唇，挣扎两下，无奈对沈月清道，“我有点晕。”
“咦？才三四杯，八弟你就喝醉了。”
“没，没有吧……”
接下来沈月清还说了些什么，沈子清却都听不清了，他呆呆看着沈月清一张一合的嘴唇，抬手去摸，在他快要碰到沈月清嘴唇时，一条线在他脑子里“嘣”地断了。
蓦然——
“八弟你答应吗？”
“额……”沈子清浑浑噩噩，“答应什么？”
“你答应吗？”那声音执意要这样问。
“好……我答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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