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好日子(5)_我们结婚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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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好日子(5)

  姜宛繁的孕期十分顺利。

  除了客观的身体原因,肚子大到确实行动不便,她简直状态神奇。

  就连发作,也准时到预产期那一天。

  早上六点,她被腿间的温热惊醒,触手一探,是羊水破了。

  夫妻两人都淡定,进医院,进病房,后边那栋楼就是顶级的月子中心。卓裕早就说了,生的时候打无痛,让她少受点罪。

  医生进行了两次内检,条件合适后,直接上了无痛治疗。

  当然了,疼感肯定是有的,鬼门关前走一遭,哪有不遭罪的。

  等家人们赶到医院时,姜宛繁躺在床上,打着吊瓶,除了面容疲惫些,状态看起来还不错。

  姜弋在房间来回走了两趟,找人呢,“姐,你,你肚子里的娃呢?”

  姜宛繁笑出了声,扯着伤口疼,龇牙咧嘴道:“生啦。”

  向简丹:“你怎么样啊?”

  “好着呢。”姜宛繁笑着说。

  姜荣耀也放心了,懵懂地问:“那,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啊?”

  “爸,您想要那个?”

  “这又不是套圈,套中哪个给哪个。”姜荣耀被女儿调戏了。

  这时,护理走进来,“卓太太,小公主做完新生儿体检就能抱回来了。”

  向简丹和姜荣耀顿时激动。

  太好了!是女儿!

  姜弋问:“我姐夫呢?”

  “卓先生吗?”护理说:“在看孩子呢。”

  那岂止是看啊。

  简直寸步不离。

  宝宝在里面洗澡,他守在门口,时不时地往缝里瞄,其实什么都瞧不见。去做体检,跟着一路,浴巾遮着孩子的脸,小小一只团在粉糯里,看不清样子。他伸长脖颈使劲儿瞅,模样巨滑稽。

  进体检室前,卓裕忍不住了,“你好护士,会不会……搞错?”

  护士小姐姐笑着说:“放心啊卓先生,小脚上都系着铭牌的,您看。”

  掀开抱毯一角,肥美的小腿儿可劲蹬,淡粉色的系牌上写着:

  母亲:姜宛繁

  父亲:卓裕

  那一刻,卓裕心涌浪潮。

  都进去许久了,他仍站在原地不动。

  一旁的男人搭话:“哥们儿,第一次当爸爸吧。”

  卓裕转过头,“怎么像?”

  “肯定是,一般有第二个孩子的,都习惯了。不是你这种。”男的颇有经验。

  “我哪种?”卓裕笑。

  “小学一年级新生。”这位爸爸的形容很接地气,热情分享经验,“放轻松,生老二的时候就好了。”

  生什么老二,卓裕单方面决定不生了。

  他觉得怀孕这件事,对姜宛繁的影响最大。事业、生活上的改变不说,旁人都讲,她从怀到生这么顺利,不要紧的。

  嘁,说的都是风凉话。

  备孕不顺那几个月,姜宛繁的状态差到要看心理医生。

  她是那么自信、有分寸、有规划的一个人,为了这事乱了心神,自我怀疑,患得患失,这不是卓裕愿意看到的。

  所以在小鱼百天宴之后,卓裕去做了结扎手术。

  先斩后奏,姜宛繁半晌没说话,语不成调地问:“你,你就这么把自己给了断了?”

  卓裕不以为意,嗯了声,“麻烦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每次戴套好麻烦。”

  卓裕一个人开车去和回,伤口还是挺疼的,这一晚翻来覆去睡得不太好,半夜疼醒了,又闷头闷脑地去找止疼药。

  月嫂是个热心且细心的阿姨,哄睡了小鱼,出来喝水正巧撞见,“呀,小鱼爸爸你怎么了?”

  卓裕蹲在那儿翻箱倒柜,艰难解释:“胃疼。”

  姜宛繁说他活受罪。

  卓裕无所谓道,我受罪没事,你不受罪就行了。

  姜宛繁将原话发到闺蜜群里,向衿和盛梨书又是同款“啧啧啧”感叹。

  不多久的某一天,在俱乐部忙着的卓老板收到一份同城快递。

  寄件人:两个美女(绝世)

  依旧是一块金光闪闪的奖牌:

  卓裕

  男德班终生成就奖

  权威鉴定,特此鼓励!

  —

  晚上和谢宥笛酒吧小酌。

  谢宥笛喝了两口,忽然问:“你那个之后,那个有没有下降?”

  卓裕无语,“那个是哪个?”

  谢宥笛在胸口比划了个手势“x”……生活。

  卓裕说:“没感觉。”

  应该比以前还要强一点。

  谢宥笛咳了两声,“我去放个水。”

  到长廊里,偷偷给微信女明星发信息:“卓裕不行了,已经没感觉了,这手术以后我不做。”然后立刻下单几箱小雨伞。

  他就说嘛,在这种事情上不能一劳永逸,还是勤快点撑伞吧。

  —

  小鱼是个乖宝宝。

  在她一岁之前,乖到姜宛繁一度怀疑,这娃是不是神经发育迟缓。挂了个专家号,专家问,“是有什么症状吗?”

  姜宛繁说:“她太听话了。”

  专家:“……”

  不过,随着小鱼小朋友的茁壮成长,这些焦虑自然烟消云散了。

  又一年夏天。

  这段时间流感严重,幼稚园提早放假。

  彼时的姜宛繁在首都博物馆,参与一件西周时期的仕女刺绣文物修复工作。卓裕在日本,忙于新的户外滑雪场建立事宜。

  卓小鱼被姜弋送回霖雀过暑假。

  路上,小鱼小朋友太能唠嗑了,“舅舅,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?”

  “18岁。”

  “那你什么时候拿的滑雪雪教练证?”

  “19岁。”

  “那你20岁的时候是不是要拿结婚证啦?”

  姜弋头疼,“我现在23岁了。”

  “嗷。”小鱼的小奶音非常提神,“舅舅,我想要上次那个白色裙裙的阿姨当我舅妈。”

  “哪个白裙子阿姨?”

  “爸爸俱乐部门口那家包几铺的。”

  “那不是白裙子,是卖食品专门穿的白大褂。而且你应该叫奶奶,她都五十二了!!”

  小鱼说:“她都辣么大啦,那舅舅你更应该抓紧把她娶回家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姜弋:“鱼宝,咱们吃奶酪棒行么,还有草莓莓,你吃吧。”

  吃能堵上你的嘴。

  小鱼摇摇头,“是草莓,不是草莓莓。舅舅,女孩子才这样说话,你会被外婆打洗的。”

  姜弋没被向简丹打,先被这小妞给气死了。抵达霖雀后,第一时间跟卓裕告状,“你闺女这么能说会道,跟谁学的?”

  卓裕回得快:“你。”

  姜弋:?

  卓裕:“没听过么,外甥像舅。她这么可爱,是不是像你?”

  姜弋瞬间平衡了,扭头招呼:“来,鱼宝,舅舅陪你聊天!”

  小妞正在向简丹那儿讨欢心呢,趴在她耳边奶呼呼地说:“外婆,舅舅有空了,可以让他去洗碗啦,您要好好休息喔。”

  姜宛繁和卓裕结束工作是在一周后。

  其实北京那边原本还有一场品鉴交流会,但姜宛繁婉拒了。主办方的一把手亲自过来邀约,姜宛繁只得如实相告:“抱歉啊,我要回老家一趟。”

  “可以推一推么?”

  “对不起,不可以,明天是我奶奶的忌日。”

  姜宛繁对夏天所有的喜爱,湮灭于两年前。

  她怀孕那一年,祁霜的心脏就出了不可逆转的问题。人嘛,风烛残年,下坡路起了个头,便是回天无力。

  有一次抢救,祁霜死死抠着姜荣耀的手。

  她那会儿说不出话,眼睛瞪得又大又凶,谁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
  只有姜荣耀伏身安抚,“好好好,妈您放心,我一定不告诉姜姜。”

  彼时的姜宛繁孕晚期,奶奶不想她担心。

  这几年,凶险挣扎于生死线很多回,后来,祁霜不想挣扎了,每回去医院,磨自己也磨小辈,忒不快乐。

  家人都尊重她的个人选择,收拾好东西,带她回了家。

  那一年,春日尾声,小鱼是个赖在怀里的小婴儿。祁霜没力气,抱不动了,就坐在摇椅上看着,逗着,对她笑。状态特别好的时候,老姜会推着她去镇上遛遛弯,见见邻里熟人们。

  奶奶走的那日,是夏至。

  早上发现的。

  推开卧室门的时候,她平躺于床上,被子盖在胸口,面容安详宁静。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,衣服叠在衣柜里,书桌上的日记本、针线盒码放堆高,桌面没有一丝灰尘。甚至连拖鞋,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。

  如果有回光返照,那么奶奶用尽最后的力气,把一切收拾妥当,这是她为这个家,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

  山上树荫成片,远处群山辽阔。

  小鱼有模有样地学着卓裕的动作,将纸钱一张张地撕散,让爸爸烧。又去帮姜宛繁,除去墓边的杂草。

  墓碑上的照片,还是姜宛繁帮祁霜拍的。

  好像是她第一次带卓裕回家。

  卓裕陪祁霜散完步,坐在院子里小聊天。她记得那个傍晚,一大片火烧云拖出焰火蓝,很是壮阔。身后的栀子花开疯了一般撒欢。

  那场景太美了,姜宛繁给祁霜咔了张特写。

  她从未想过,这张照片会成黑白。

  扫完墓,一家人陪祁霜说了好一会儿的话。

  向简丹:“妈,我把您的卧室换了个窗帘,淡蓝色的,是您喜欢的颜色。上周在小四那里做了两套新被单,秋天的时候就给您换上。”

  姜荣耀:“托您的护佑,家里一切都好。您在那边也好好的,这次给您烧了20副字牌,够您打过瘾的了。”

  姜弋挠挠头,“奶奶,我又长帅了。”

  一旁的卓小鱼立刻举手,“老姥姥!我又长高啦!”

  大家忍俊不禁。

  卓裕摸了摸闺女的头,然后看向墓碑上祁霜,隔着照片,一老一少的目光似是时空跨越,这一瞬间,如这温热的阳光,浑身暖和和的。

  “答应您的,我都有在努力做到。”卓裕说。

  比如,照顾好姜宛繁,过上松弛、有进退、快乐充实的生活。

  起风了,飘落下来几片树叶。

  姜宛繁蹲下,轻轻抚去碑脊上的一片,抬眸笑着轻声,“奶奶,我们都很想您。您多来我梦里看看我好不好?”

  下山的时候,林间树叶沙沙作响,被风弹奏出温柔的声浪。一行人齐齐回头,墓碑上的祁霜,笑容平和、包容,似在无声地说再见。

  —

  又一年春节。

  卓裕把姜荣耀和向简丹接到b市一块过年。

  这一套新房是下半年才搬入的。

  近三百平的江景大平层,做成微复式的布局,隔出了单独的儿童空间,家庭功能分区十分清晰。就连向简丹都赞不绝口,直夸卓裕会过日子。

  姜弋欠嗖嗖地补刀:“那是,三千多万买的,装修花了大几百万,能不会过日子嘛。”

  向简丹狠狠瞪儿子一眼,这就是个孽障。

  卓小鱼小朋友已荣升学前班,很神奇的是,她对滑雪有着非常浓烈的兴趣。卓裕尝试在她三岁的时候,带她去到滑雪俱乐部。扭头跟周正说两句话的功夫,就听到一阵阵的惊呼声。

  原来是小鱼儿,竟站上滑板,矮墩墩的身体稳得很。经热心人稍加指点,好家伙,小短腿一蹬,竟然滑了几米远。

  连周正都讶异了,“老板,你这闺女天赋异禀啊。”

  卓小鱼现在五岁。

  压板技术比大部分成年人都要赞。

  滑雪服一穿,墨镜一戴,特别酷一小姑娘。

  卓裕想起她还未出生的时候,姜宛繁问,要不要让孩子延续他的梦想。

  他说,不要。

  任何人的人生都不该被定义。

  他不会以这一点,来彰显自己有多开明和伟大。

  只要是孩子真正喜欢,他会倾尽所有,去助力她的梦想。

  好风凭借力,送之上青云。

  —

  卓小鱼上三年级那一年,卓裕带着姜宛繁去了国外旅游,难得的二人世界。

  卓裕先带着她去了瑞士,去看少女峰,去一座不那么热门的小镇萨斯费滑雪,那边有很多华人度假,卓裕凭借高超的滑雪技术,当了一回热心卓教练。

  他们去了英国,在wall看绝美海景。酒店在山顶,三面落地窗环绕,放眼便能看到蓝色的大海和银白的沙滩。晚上,两人疯狂做爱。在浴缸,在落地窗,在岛台,在任何能撒欢的地方。

  又辗转去了爱丁堡,这座复古、成熟、孤独的城市。任何一个转角,都仿佛充满了期待和无限可能。

  原本计划玩半个月,乐不思蜀,持续了一个多月,

  两人走遍了欧洲各国,最后的收尾,是在斯塔万格看了木教堂后,飞去芬兰看极光。

  他们运气好,住那的第二晚,就有幸看见。

  姜宛繁无比激动,遥指天空,原来,肉眼可见的极光,真的会蜿蜒变幻!

  卓裕转头,凝望妻子。

  苍穹之下,极光笼罩。

  雪山之巅,与你并肩。

  晚上,两人对视一眼,默契上演“野兽”环节。

  姜宛繁实在受不了了,侧过头,提醒某位辛勤耕耘的人,“你最近是不是过于放纵了?”

  卓裕不想一心二用,说话便惜字如金,“嗯。”

  姜宛繁手肘撑着地,嘶的一声,“可以别那么……深么。”

  深不深的,他管不了了,回回把她弄到死去活来才罢休。姜宛繁剩下那点可怜巴巴的力气,全用来骂人,“……你个野人!”

  卓裕笑,当是夸奖,“达标了吗?”

  姜宛繁唔的一声,赖在他怀中,“超标了。”

  卓老板何等精明,抓住字里行间的漏洞犀利发问:“你怎么知道什么是‘标准’,从哪儿知道的?”

  “前男友?前前男友?”姜宛繁佯装认真,有模有样地掰手指,“前前前男友?”

  卓裕轻掐她侧腰,危险沉声,“我看你是没‘做’到位。”

  姜宛繁现在一听做字,马甲线就开始打结抽筋。

  聪明的女人适时服软告饶,“标准由你定,你说什么,什么就是标准。”

  卓裕愣了下,然后笑起来。

  他落吻,像温柔的灯芯熨帖在妻子的眉心。

  一吻定终生。

  不用言语,在心里,在生命里,在余生的朝朝暮暮里。

  爱的标准答案——

  姜宛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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